陶行知先生说:“看他开花,看他成熟,这里有极大的快乐。” |
(一)“我捡土豆了”
“今天,吃完晚饭后我们在路上捡到了一块土豆(洋芋),我们先送到德育处去了,德育处的老师说:“拿去扔了!”我们不想扔,于是就去拿给罗老师了。你知道罗老师说了什么吗?她说:“把这个土豆拿去埋了。”拿去埋了,这是个好主意,所以我和杨轩懿跑下楼去升旗广场把土豆埋起来了,我们希望它能赶快长大啊!
我不浇水,为什么?因为会下雨,雨就是水,所以那样就可以让雨来替我浇水啊!”
——摘自JM日记
这是一个小男孩的故事。他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才读二年级。那时候,他皮肤黑黑的,个子比同龄孩子都要高大,典型的康巴藏族基因血统。可是,他的心思却格外细腻,喜欢画画,并非常富有想象力。我们的班报的插图都是他手绘的。不过,他也非常腼腆,不会主动和老师搭讪。
那一天,我正在批改作业。只见他和另一个比他矮半个头的小个子男生怯生生地走到我面前。我抬头一看,便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他们俩便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最后,JM鼓起勇气说:“我们在食堂外面的路上捡到一个土豆。”说着,便把手摊开,果然是一颗圆圆的小土豆。他递给了我,我接过这小土豆,还有一点小胖手的余温。我知道在孩子心里,这个小土豆可是他们的宝物。但是他们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我说:“你们去把它埋起来吧!”他们一听,激动地抢过土豆,就跑下楼去了。
若他不把这个故事写在日记里,我是素不知道他们把这个捡到的小土豆交给德育处,更不知道德育处已经对这个“珍贵”的土豆下了“扔掉”的命令。当然,也就不知道他们是带着这样一个无处安放的土豆来找到我的。可是我知道,他们来找我,就是需要我的帮助。后来,我更加明白,金钱未必在孩子眼里最重要,那些有生命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
(二)“他把安全灯踢破”
也是在一个午后,我正准备午休。突然,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吵着进了办公室。我定睛一看,正是JM正被推在前面,一副失魂落魄,犯了错的样子。
孩子们个个咋咋呼呼的,都急于向我报告,我说:“你们只能一个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一脚把楼道的安全出口提示灯带给踢破了。”现在我已经忘记了是谁对我说的,可是我还能感受到他们真的觉得这是一件天大的事的样子。
我说:“现在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都出去,等他再跟我说吧。”孩子都出去了。
他站在我面前,望着着我,感觉大难临头了一般无所适从。
“刚才是你把灯带踢碎了,对吗?”我轻声问。
他舔着嘴唇,“嗯”了一声。声音低极了。
“你一定不是故意的,肯定没想到那么容易就碎了吧?”
他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又咬着嘴唇“嗯”了一声,眼眶里就盈满了泪水。他努力没有让它掉下来。
“我想你肯定不是故意的。那个安全指示灯,很重要,踢坏了,我们要赶紧维修好。这样它才能继续给我们带来安全指示。”我怕拍他的肩膀。
他一听,本来很僵硬的肩膀,明显感觉到放松了下来,脸上也不再是铁青的了。
“回去跟妈妈说,今天不小心把学校楼道的安全灯带踢碎了。需要照价赔偿。现在你带着我去看看,我们再去找学校管理员,看看这个灯需要多少钱,好吗?”
他如释重负般地点头,跟着我走到了碎灯现场。果然,这一飞脚,那绿色的灯已经没有颜色,白色塑料外壳都碎了一地。我带着他又去管理室,向维修老师报告了这件事。他说没事,赔偿十块钱就可以,他会马上请人维修好的。
第二天,他就把钱带来了。妈妈在发给我的信息里,非常感激地说:“谢谢你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他是个胆小腼腆的孩子,如果指责和惩罚,他可能就更怯懦了。”
我说:“他本就不是调皮故意而为的,更何况解决问题比指责更重要。
(三)他现在怎么样了?
曾经那个小男孩,现在已长成了一个足有185cm的健壮的康巴汉子。十七岁的他,仍然很腼腆,不爱说话;仍然爱画画,而且依然充满了创意。可不同的是,他可以为了学画画自己坐车从一个县城到另一个县城,常常一坐在画室里就是早上到深夜。
他游历俄罗斯、日本、法国、德国……许多著名的博物馆。他和妈妈也偶尔会牵着家里那条爱犬到我的家里做客,一起谈读书,谈画画,谈未来。
今年,他终于如愿考入了知名美术学院,去开启另一种全新的大学生活。
未来,他的故事还会精彩继续……
写在后面的话:
对于小学老师来说,一直观察,一直记录,一直追踪孩子的成长,坚持六年,九年,十多年,甚至一生,这是一件很有趣,很浪漫的事情,特别是看着当初那些幼稚懵懂的小孩坚定地向着自己的理想走去的时候,看他们恋爱,结婚,成为父母……那是一种十分美妙的幸福感。因为魏书生老师,李镇西老师,无数的老师正在过这样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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